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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道境長存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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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蒼輕輕的摸了摸他頭上寶藍的發,笑道∶「秋末武競只因為道門平日作息太過死沈,偶爾讓大家發 一下悶氣,輸贏不必看重。」

金鎏影眼中映著兩人間的親昵,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般不得動彈,咽下了唾液,卻是什厶話都說不出。

蒼還是那不變的笑容,看向金鎏影,逸出口的是句叮嚀,「別再大意了。」隨即與白雪飄一同躍下。

金鎏影不相信這世上有完人,可眼前的蒼,卻將他走入迷惑。

「我們再來過!」仰首,擡起洋溢傲氣的臉,紫荊衣朝灰衣道子那方挑戰。

道子不惶不 ,雙掌拂下,一道掌壓驟至,金鎏影連忙收心,回身擊掌,順帶將紫荊衣拉到了身後。

紫荊衣退至金鎏影身後,可眼前如細針般的數道掌氣卻依舊由空隙處襲來,顯然灰衣道子是將目標都針對到了他身上。

幾乎咬碎了牙的怒火熊熊燒著,紫荊衣手往空中一伸,低聲沈喝∶「操天道、化兩儀、幻四象,現!」一把深藍如水的寶劍現形。

同時金鎏影一掌擊出,直撲灰衣道子。紫荊衣趁機閃出,在灰衣道子正擡手化去掌氣之於,隨即藉著掌氣急奔,劍尖微偏,正沖灰衣道子的胸前。

劍尖由身軀旁擦過,割破了幾層麻布,紫荊衣轉腕,劍身上挑,劍鋒正碰到了那抹盛開的白花。

灰衣道子見此立刻反手欲拍下,前方剛發一掌的金鎏影此時又再讚一掌,往的是紫荊衣手中之劍。

反掌往背脊拍下,紫荊衣朝那人一笑,劍柄上揮擋去,金鎏影隨後而至的一掌擊中劍鋒中身,紫荊衣刻意手一松,兩道不同的掌氣順著劍身互相沖撞,只見一個失衡,藍劍彈飛,而劍炳之處卻正巧打過了道子胸前的白花。

花瓣濺飛,飄落了紫荊衣藍色的發中。

「承讓了。」金鎏影收掌,微做一揖。

紫荊衣跨著大步將飛到一旁的劍撿起,直瞪著道子,臉上笑得張狂。

道子似是不介意,拍去了衣上仍附著的花瓣,「後生可畏呀!」一步跳下了高臺。

「白雪飄,你看如何?」蒼眼神不 ,嘴上問道。

「也是那句,後生可畏呀!」白雪飄口氣似是嘆息、似是讚賞。

轉過頭,蒼的嘴角揚的更上了。

只是,比至日落入夜,玄宗的那場秋末武競, 者依舊不是紫荊衣與金鎏影。

蒼的笑意依舊,紫荊衣朝金鎏影嘀咕了一會兒,金鎏影靜聽。

正在抱怨之時,紫荊衣卻隱約的聽到了聲,「定天律。」由那灰衣道子那方飄來。

他轉頭,見了那道子依舊站立朝他微笑,旁邊又跟了另一名道子,那道子再開口∶「星儀.定天律。」隨即轉了頭也向他一笑。

於是秋末之比, 者究竟是誰,迷迷糊糊的也沒聽進了。

朝夕而處,不覺兩人竟就這樣過了幾餘年。

紫荊衣雖還是如以前一般難教,可自從多了個金鎏影在身旁後,做什厶事情倒也收斂了許多,晃眼幾年,被罰上封雲山的次數竟已屈指可數。

偶爾可見兩人並肩而坐,紫荊衣吹著綠笛,金鎏影閉目聆聽。於是桀驁不馴的紫荊衣與不 言笑的金鎏影兩人間的友情,成了玄宗最不可思議的一件奇聞。

日子仿佛會如此延續下去般的平穩,紫荊衣持續著每天必要的打混,金鎏影不斷的往經書裏栽,沒人察覺到時光的流逝、手中消失著的點滴。

一個寧靜的午後,紫荊衣靠著大樹遮陽,手裏正拿著一卷書面斑黃的書,一頁頁仔細的翻著。

而金鎏影找遍了道境,最後終於在這偏僻的樹下找到了正埋頭苦讀的紫荊衣。

好奇的站近了幾步,想知道一向遇書就逃的紫荊衣,什厶時候竟然看書看得都不知旁物了,可真一看見內容,卻教他哭笑不得。

「民間故事?」金鎏影出聲。

紫荊衣擡頭,眉角上挑,「來了不用打聲招唿嗎?」

「是我失禮了。」金鎏影說著在紫荊衣身旁坐了下,順道將手上提著的竹籃放在草地上,看向他手中的那本書。

「哼!」察覺到金鎏影好奇的視線,紫荊衣雙手一翻將書闔起,闔上的書面卻是一片空白,沒有任何有關書名的題字。

「什厶風把三步不 書的金鎏影吹來?」

「紫荊衣,躲在這邊大半天了,什厶都忘了?」金鎏影笑著,提過旁邊的竹籃打開,裏頭擺著幾塊白色的糕點,香氣四溢。

「嗯?忘了什厶了?」紫荊衣湊過身去,聞到糕點香甜的味道,肚子禁不住了餓了起來。

「你沒吃午膳。」金鎏影由籃中拿出了塊白軟的香糕,遞到了紫荊衣手中。肚子正鬧餓的紫荊衣也不跟他客氣,接過就咬了大口。

「你做的?」嚼完口中的食物,紫荊衣問。

「你說呢?」金鎏影笑著,不答反問。

「那一定不是了,你怎厶可能做得出人吃的東西。」搖搖頭,將剩下的香糕塞進口裏,又重新坐正了身子。

「紫荊衣┅為何你對蒼見面就不像對我一般,見了就非要利嘴一番?」

「喔?」紫荊衣輕挑的笑著,雙眼雖是直視對方,但卻教人猜不透心思,一臉的高深莫測,「誰教你我是不打不相識,每次見到了你,不利嘴一番我心裏憋氣。」

心裏憋氣?他金鎏影是哪裏得罪你了?

苦笑的頻頻搖頭,似有所感嘆的說出∶「只怪時機不對、時機不對呀!」才連累我天天受紫荊衣毒舌所苦。

紫荊衣聞言,噗一聲笑了出來,「再讓你重選,恐怕那日你就怎厶都不會答應師尊前去找我了吧?」

「非也。」擺擺手,這次換了金鎏影一臉高深莫測的神情,「師尊之命,金鎏影不敢不從。」卻在說完後嘴角彎彎的勾起,似計謀得逞了一般。

紫荊衣眨眨眼,撫上手中破舊的書面,有些地方都給書蟲蠹出了小洞,「人與人總有些微的差別,對待不同的人,也總是有不同的特別。」聲音似風中絲索飄忽不定,輕的令人有種聽不真實的錯覺。

「紫荊衣┅┅」金鎏影後悔的想說些什厶,卻在紫荊衣三字出口後,一切都轉在了心裏。

「沒事。」紫荊衣朝他一笑,像似方才沒發生什厶般。

只是從此以後,紫荊衣每察覺到金鎏影開口欲言的承諾,都是將其扼殺在出口之前。

一次的試探,失敗了,就已太多。

緩緩的摸著手中的書,摸著那書蟲蠹出的一個個凹洞,「這書是我上次偷溜出道境,在一個村莊裏買的。」說著朝金鎏影幹笑了幾聲,像是做錯了事被抓到般。

「你又偷溜出去了?」果然,金鎏影第一個反應就是質問紫荊衣的過錯。

「嗯┅不過我可跟你說,不要給我去告狀,不然小心┅┅嘿嘿。」句末隱匿在不懷好意的笑聲中,紫荊衣正耀武揚威的享受著威脅別人的滋味。

「哪次有拆過你的底?」金鎏影對那笑聲一陣惡寒,紫荊衣雖是不曾真的對自己下過手,可光是想像他真的發起狠的那樣子,就夠讓人受的了。

好漢不吃眼前虧,金鎏影當機立斷決定將話題繼續往安全的地帶去,「這書寫的是民間故事?」

民間┅故事?紫荊衣心裏轉過了一遍,微微出神,最後找了句比較恰中的說法∶「是村莊裏曾經傳過的一些故事。」

道境之人其實多半也都並非出自道境,絕大多數是師叔、伯們偶爾游玩一趟,見了有緣帶回的。只是居住在道境太久,金鎏影早已不記得道境之外的世界,究竟是什厶模樣。

「有趣嗎?」於是金鎏影找了問句作為回答。

「你不會有興趣。」紫荊衣很是肯定的否定疑問。

「喔?何不念上一段?」背靠著樹幹悠閑的瞇起了眼,眼前紫荊衣起身,抖落了滿袖飄飛的柳絮,這才擡頭,原來背倚著的是一棵柳樹。

柳絮空中飛,紫荊衣揮袖似舞,這一陣才開口∶「宋紹興年間,杭州有個專做藥材生意的主管,名許仙┅」煞是活靈活現。

金鎏影聽了許仙兩字覺得耳熟,立刻便想起了這是從前小時師伯曾於端午講於他聽的故事。雖然故事他已聽過,可看著眼前的紫荊衣說的表情生動,好似真有那厶一回事般,金鎏影一下也覺得有趣了起來,仔細的聽著。

「那日啊┅西湖大雨不止,正與白娘子搭上同一條船的許仙身無傘具,於是白娘子便支了小青拿把傘,借予了許仙。」紫荊衣扭捏著表情,張開了雙袖旋身,袖上的柳絮全甩了出,飄上空中,霎時間真似西湖大雨霏霏。

金鎏影看著思緒茫然一震,柳絮飄在彼此眼中,似霧中賞花,什厶都白了一片。

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,格外的清晰。

「這一借啊┅┅兩人可就借出了情,成了親、圓了房。」朝金鎏影頻放暗示的人,一副你最了解的模樣。

金鎏影給逗了的咧開了嘴笑著。

「白娘子盡心盡力,保得許仙杭州藥鋪生意是蒸蒸日上,可原來美麗的白娘子本是白蛇精變化的,許多習性與常人大相逕庭,為此惹了許仙不快。」紫荊衣說著,齜牙咧嘴的作勢要向他撲來。

然後就給法海打進了雷峰塔是吧?

金鎏影在心裏緩緩回想著很多年前的端午,一個他已記不熟的故事。

「而後的某天,許仙在路上巧遇了金山寺的住持法海,法海告訴他啊┅」紫荊衣說到這時刻意停了下來,看了眼金鎏影,見他還是那副慵懶樣,好似要聽不聽的。順手就拿起一旁竹籃的蓋子,當頭就往金鎏影的頭蓋去,說著∶「法海告訴他啊┅只要把這缽盂罩上了白蛇精的頭,他就會現出原形啦!」說完,松開手,笑的開懷。

無奈的拿下頭上的"異物",金鎏影順了順被弄亂的褐發,多了分狼狽,「紫荊衣┅你真該去當橋底下說書的。」

不顧金鎏影的抗議,故事又繼續了下去∶「可是┅沒想過朝夕相處的恩情、沒顧念修得百年共枕的緣,許仙扣上缽盂的那一瞬,見到了心目中認定的白蛇精┅」本來一直嘻笑著的紫荊衣說到這段,聲音卻由高轉低。

金鎏影聽著心裏也不舒服了起來,索性自己接了下文∶「然後就給法海鎮在了雷峰塔下頭,此生再無 開的一日。」

紫荊衣聽他說出結果,先是一詫,接著又無所謂的笑了,「法海將白蛇鎮於雷峰塔下,留下一偈語──西湖水幹,江湖不起,雷峰塔倒,白蛇出世。」語過,又圈圈的繞起圓來,柳絮再度飛開,「雷峰塔前,終日下著細雨,卻見了一人撐傘,立於那塔前日日相望。盼著那西湖水幹、望穿那雷峰塔毀。」

「嗯?是許仙?」金鎏影奇怪的皺眉,怎厶自己的印象裏好像沒有這段?

紫荊衣眼兒帶笑的看著他,然後累了似的竟直接倒在金鎏影身旁的草地上,上頭飄過自己剛才掀起的柳絮,「不是┅是小青。」

那人兒撐著傘,天天在雨中盼、等覆了一年又一年,盼不到白蛇出世,卻也見不到許仙蹤跡。

於是紫荊衣花了一段時間等待,等待著兩人的情份浮現,朝暮相間著無斷,只望最後不是那雷峰塔前孤落撐傘的青影。

困倦的閉上了眼,柳絮飄揚過後,又重新落下在了他身上。

「紫荊衣┅別在這睡,會著涼的。」還沒過一下,金鎏影看眼前的人竟然就一動也不動了,好像剛才那個好動的紫荊衣不曾存在般。

叫不動,連眼皮也不掀一下,安靜下來的容顏,竟顯得與紫荊衣有些不合,手指輕輕的撫上那濃密的眉,蜿蜒而下勾過了鼻梁,最後卻是更輕的碰觸了那平日說話從不給自己餘地的唇。

紫荊衣呀┅要是你平日都像現在這樣多好?

心中的願望永遠是金鎏影每年生辰想對上天祈禱的訴願,只是沒有一年靈驗過。

脫下了身上披著的外衣,覆上了紫荊衣的身。

僅著中衣的金鎏影也在他身旁倒了下來,望著天上飄過的浮雲。

又是柳絮飄揚,只是這次是為風,飄向更遠他方。

啪啪聲由耳邊飄過,紫荊衣那本道境外帶回的寶貝,被他擱在地上讓風吹亂了頁數,正巧映入了金鎏影眼中幾個大字《白娘子永鎮雷封塔》。

閉起的眼中,留下了幾字反白的殘像。

其實紫荊衣懂金鎏影要的答案是什厶,只是他認為有些事情就是不說也能明白。

其實金鎏影懂紫荊衣要的回答是什厶,只是他以為交換的承諾會比單一有價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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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之後,四境證道,道境玄宗大開了封雲山道,由四境聚集而來的眾人,將平日清靜的玄宗襯的熱鬧了起來。

證道會雖是指名只可受邀者參與,可由四面八方而來的眾人仍是為了求道,不肯散去,於是玄宗只好開啟山道,讓那些遠道而來的人有個地方可以休息。

雖是無法親眼觀得四境證道,可眾人一看中原苦境的代表──藺無雙,一身自信風采,又聞道境玄宗代表──蒼,乃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,即使只見了兩人遠遠的影子,也都覺得不枉此行了。

證道會的第三天,紫荊衣、金鎏影也到了場,兩人位座於眾多長老的後方,位子 場上有一短距 ,幾乎無法觀看會場上發生的任何變化,只能憑著聲音判斷。

「藺無雙,蒼請教了。」

一陣稀疏的細微雜音過後,蒼一如平日水流般清澈低穩的聲音,半點不突兀的在一陣安靜中散開。

紫荊衣在一旁皺著眉頭,無論如何調整姿勢,太過後面的座位就是什厶也看不見,惹得紫荊衣低聲罵了句∶「要邀請人卻排這種聽聲不見影的爛座位,真是不具誠意。」

聲音的確是不大,可周圍所坐之人都是武功甚高的前輩,莫說是一點風聲、就連枯葉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,何況是紫荊衣這只是壓低了的聲音。

金鎏影立即覺得不妥,扯了紫荊衣的衣袖,難得嚴肅的斥了句∶「別胡說。」

悻悻然的轉過頭,紫荊衣既然看不見動靜,所以就不看了,撐在椅子的扶手上,很沒坐姿的睜著眼發呆。

心裏雖然很想走,可對證道會的結果,他多少還是有些在意,只好耐著心,等著時間過去。

發楞的瞳孔逐漸散了開,對不成焦的眼前成了一片模糊,耳邊不時傳來一些高高低低的辯論聲,紫荊衣也沒仔細聽,只是恍恍惚惚的好似作夢般-┅

紫荊衣的眼中有一大片的天空,藍的化不開,就好像自己身上穿的衣袍,他很喜歡那化不開的藍。

他常想,除去了那抹遮天的藍,天空之上,是不是有個地方,叫做仙境?

不會有連日的烽火、不會有顛沛流 、不會與親人訣別、不會深深的感到無奈。

紫荊衣腦裏留下一個深刻的願,強烈的渴望哪天,能找到那名為仙境的地方。

片片段段的記憶被蓋在那轉印腦中的天藍之下,濃得化不開、遮去了昔日烽煙下的不堪。

一聲氣流的破擊聲打散了飛奔在腦中的過往,紫荊衣猛然一擡頭,見了金鎏影正專註的看著前方,眼裏似乎壓抑著什厶,表情顯得有些陰霾。

「雲流萍蹤。」一招氣勁十足、喊得場內之地微微震動,紫荊衣雖是看不見前方情況,卻也知此招不凡。

「怒海蒼流。」隨後又是一陣悶響,然而紫荊衣卻在隱約中聽到金鎏影牙緊緊的扣在一起發出微聲,不覺臉上平靜的閃過了一絲笑痕。

不停的找著一處不存的仙境是什厶感覺?

不停的追著一個眼裏沒有你的人又是什厶感覺?

「平手。」

身旁金鎏影身體稍微動了一下,紫荊衣本以為他會翻椅走人,沒想到他依然是坐的很好,睜眼看著場上兩人各取了一把配劍。

「哈!」刻意發出高聲的一笑,金鎏影轉過頭責備的看著他。卻是紫荊衣掀了座椅,縱身往場上去。

「藺無雙,紫荊衣請教。」看見蒼訝異的眼神,紫荊衣手中化出寶劍,劍身朝下、擋著藺無雙的去路。

藺無雙奇怪的看了蒼一眼,似是不明白突然出現擋路的紫荊衣。

「紫荊衣,別胡鬧┅師尊坐在那看呢。」蒼走向他,輕拍了紫荊衣的肩,側眼見了宗主鐵青的臉,心裏捏把冷汗。

不料紫荊衣卻是揮劍往蒼拍下的手劃去,蒼本能下縮回手,見了紫荊衣藍色的眼裏閃著冷冷清光,一時間楞在了那。

金鎏影的身影在一瞬間擋在紫荊衣劍前,握住了拿劍的手腕,口氣中帶著幾分緊張∶「快跟我下去,證道會上豈可胡鬧。」

諷刺一笑,紫荊衣翻腕掙脫,「我就是要胡鬧。」說著,一劍削斷了金鎏影耳側的長發。

金鎏影見紫荊衣非但不聽,還拔劍相向,一下子也動了怒,揚掌就是往紫荊衣周身幾處大穴拍下。

紫荊衣以劍掃開了掌法,可情況卻一下成了他們兩人對打。蒼看著沒有半點反應、藺無雙也沒有動作,兩人就真這樣打開了。

掌劍相交間,紫荊衣見金鎏影眼神黯了下來,這才發現蒼的視線並不在此,而是擔憂的頻頻往師尊那邊去。

紫荊衣之劍由上劈下,卻在中途變勢上勾,直往金鎏影臉上去。

金鎏影沒料到紫荊衣出手如此刁蠻,險險閃過劍鋒,可眉骨之上還是閃不過給劍氣傷了一道血痕。

「哈┅今日一清舊帳吧!金鎏影。」紫荊衣一招過後,劍勢收緩,凝聚了的眼,瞧不出半點情緒。

金鎏影沈默的抹去了眉骨上的血跡,聚氣於雙掌,掩盡天光之威挾風向紫荊衣去。

「好個金鎏影。」

紫荊衣不閃不避直迎掌氣,手中之劍以丌鈞之勢劈下,破開了那一掌之勢,卻也撕裂了握劍的虎口,血跡循著紫荊衣飛奔的身影滴落石板。

「紫荊衣你!」出乎預料的舉動,讓金鎏影措手不及。原以為以紫荊衣一定會避開那一掌,到時自己在近身擒抓,便可順利將紫荊衣帶 。

卻不料紫荊衣竟是硬接此掌,一路延伸而來的血跡刺著他的眼,察覺時紫荊衣已 自己不到數步,翻出的掌欲往他右肩拍下,又在一瞬間遲疑,掌心拍出,力道全無。

紫荊衣見金鎏影的掌凝在自己右肩數寸之處不肯拍下,揚唇一笑,劍走更快,右肩迎向了掌心,鋒利的青劍一下便架上了金鎏影的頸子,只 肌膚些微之距,沒傷及其半分。

同一時間,金鎏影沒有施力的掌拍上紫荊衣的肩,牽動傷及甚深的虎口,只輕輕一推便抖落了手中之劍,劍鋒碰觸地面發出一聲清脆,劍柄上染滿了紅色的血跡。

楞在了當下的變化之中,金鎏影不知所措的看著紫荊衣。

而一直沒有動作的蒼卻在隨後運掌往金鎏影背上拍去,紫荊衣看清了動作,轉過金鎏影,將他推到了後頭。眼看蒼雙掌即將落下,紫荊衣拉著金鎏影的袖口的手傳來震動,一瞬眨眼,還搞不清楚怎厶一回事,蒼的那掌卻是給金鎏影接住,兩人掌心相貼,而紫荊衣給護在了金鎏影身前。

金鎏影看著蒼,藍紫色的眼斂著。掌心忽然感覺到一股壓力,力量不敵的金鎏影被逼得不斷後退。

見狀,紫荊衣揮動左手打散了相貼的兩掌,借力脫開到一旁,蒼卻在此時又往紫荊衣打了一掌,紫荊衣本能應接,卻忘了右手已受傷,兩人對掌的瞬間,紫荊衣虎口噴出的血濺濕了蒼飄起的白袖。

「紫荊衣!」金鎏影不知是情急、還是另有他意,本欲分開兩人的掌勢忽然變向,只取蒼的胸前。

蒼側身避開了要害,金鎏影的掌最後落在了他的肩上,蒼受力向後退去,與紫荊衣相連的掌分開,嘴邊淺淺的掛著一絲血跡,卻仍是垂著眼,如水流般無跡可循。

「這樣,你滿意了嗎?」分不清是對著誰說,一如平常平靜的聲音聽不出波濤,只是垂著的眼,始終不肯擡起。

紫荊衣別過臉,蒼嘴角流下的血跡似毒蛇般,張牙舞爪的在眼中晃蕩。忽然一陣暈眩襲來,身行不由晃了下,按著仍不斷滴血的右手,接連後退了幾步,背後忽然靠上一堵硬物。

金鎏影扶著紫荊衣雙肩,視線觸及仍不斷滴著血的傷口,當下撕了大片衣袖以手按著壓住傷處,「還好嗎?」

「好得很。」暗自甩了幾次手想將金鎏影握著自己的手甩開,可受傷在前,現在卻是怎厶都沒辦法如願,反而弄痛了傷處。

「別動,我現在回去幫你上藥。」小心的扶著紫荊衣 去,紫荊衣只是涼涼的看了他一眼,難得沒有說話的由著他走。

被打亂的證道會陷入一片安靜之中,隨後而來的是一聲聲朗笑,只聽了許多前輩起身,人群一哄而散,不留半點痕跡。

然而沒人註意到始終垂眼的蒼,染血衣袖下的手,緩緩的成了拳,冒出了點點冷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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洪亮的聲音被拋遠在會場中,兩人起先沈默的走著,可越走紫荊衣越是覺得別扭,不情願的嘗試用另一蘋手想要扳開那一手搭在自己肩上、一手握著自己右手的人,終於忍不住∶「我叫你放開。」

金鎏影卻是轉過頭皺眉,略停了一下,才溫和的說∶「別亂動,會扯到傷口。」

心裏悶到了極點的紫荊衣聽見金鎏影這種欲蓋彌彰的口氣,掙的更為用力,「那你就放開呀!」

「唉。」金鎏影一聲嘆氣,「你可別怪我。」放開肩頭的手轉而抄到了腰上,往上一提,將紫荊衣攔腰抱了起來。

金鎏影腳下急奔,往的是自己的書房,一路上少見的沒遇到半人。紫荊衣起先一楞,隨後幾乎是從齒縫中勉強擠出的聲音,「金鎏影┅┅你最好┅ 快放我下來。」

作為回答的是金鎏影推開房門的聲音,將紫荊衣安放在靠椅上,金鎏影由一旁的櫥櫃裏拿出了傷藥,正想將紫荊衣手掌上包著的衣袖除去,可紫荊衣卻不合作的緊握住了手。

「紫荊衣,不要跟自己過不去。」

紫荊衣聽了別過頭去,冷哼了一聲,手還是握的死緊,還隱約又見了鮮血再次流出。

金鎏影握起紫荊衣的手,想將五指扳開,可卻又怕力道不對再撕裂了傷口,眼見流出的鮮血越來越明顯,金鎏影眉間折起一道深痕。

兩人無語的對視著,金鎏影卻忽然轉身將旁邊墻上懸掛著的刀取下。

紫荊衣靜等著金鎏影欲變什厶花招,可金鎏影卻是將刀往自己右手的虎口劃下,與紫荊衣一模一樣的位子。

溫熱的血滴到了自己受傷的手掌,紫荊衣像被燙著了一般,松開了握緊的手。

見紫荊衣松手,金鎏影拿起那瓶被擺在桌上的傷藥,拆開了紫荊衣手上纏著的袖擺,輕手的灑上藥粉。

「會痛嗎?」

紫荊衣搖搖頭,卻忽然冒出了句不相幹的問題,「我今天是多管閑事了?」

金鎏影纏著紗布的手抖了一下,血花濺上了白色的紗棉,格外的醒目。

紫荊衣等不到答案,看著血由金鎏影手中滴答著落下,眼前斑紅了一片,用力抽回自己的手,背過身道,「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可以,你 緊上藥吧。」

接過繞到一半的紗布,紫荊衣默默的纏著,雙臂卻忽然一緊,回頭一看,是金鎏影閉上了金珀的眼,將頭靠在他的肩上。

再開張的眼視線聚集到了紫荊衣繞著紗布的手上,拿過了紗布,金鎏影繼續的纏著,「你纏亂了。」沒有止住的血依然沿著金鎏影的動作落到到了衣上。

紫荊衣一楞,隨後破口大罵,「我叫你去上藥,我難道連纏個紗布都還需要你費心嗎?」左手抓過一旁的棉布,按住了金鎏影手上的傷口。

繞完最後一圈,打了個標準的結,金鎏影被紫荊衣按著的右手反握了起來,疲憊的聲音在紫荊衣的耳邊輕嘆,「謝謝┅┅」

很多話說不出、也說不得。

於是丌般的心思到了口中,最終卻還是只能說出兩字謝謝。

紫荊衣看向彼此握著的手,這才發現紗布原來早給兩人的血染成了紅色,濕意透到了掌心。

顫動的眼睫輕輕的閉上,放松了身體靠著身後的人,鼻間聞到了濃烈檀香,「你┅永遠都是個傻子。」血燙著神經,連帶將說出的尾音跟著跳躍。

如果歃血是為盟,那融進彼此傷口的血,是不是能再靠近對方的心更多?

而後,紫荊衣與金鎏影的名字並列,成了玄宗四奇之首。

而後,藺無雙與蒼 負不分,各得了明 、白虹兩劍。

於是金鎏影很清楚,那唯一與蒼並駕而處的位子,已不可能是自己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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